打工琐记 -- 墨西哥人麦克

离开那家讨厌的洗衣店之后，我到一家越南华侨开的中国超市打工。我在蔬菜部，和两个广东女孩子一起工作。她们两个的任务是把大箱的蔬菜整理出来，扎成小捆，我把她们整理好的蔬菜推倒货架上去。两个广东妹都比较文静，也不生什么事。除了周末之外，我们一般都不太忙，她们装模作样的把一箱菜倒在跟前，就开始喝水，聊天。老板也从不在我们眼前晃来晃去的,很有点无为而治的意思。有过洗衣店的经历，我一时大有找到归宿的感觉。

紧挨蔬菜部的是杂货部，活比较重，由四个小伙子担任。他们两个来自越南，两个是墨西哥人。其中墨西哥人麦克最强壮，一百斤重的大米扛两包毫不吃力。尽管别人都用手推车，但麦克似乎在有意显摆，从来都是扛。清闲的时候，四个人就用越南英语和墨西哥英语讲一些无聊的笑话。因为菜部有女色，他们也喜欢聚集在我们旁边，大声的说笑。

在我认识的墨西哥人中，有一个通病，就是trying to be smart。这些我并不在意，所以我们一直也相安无事。事情是有麦克的一句话引起的。

那天四个人照例在那里瞎掰湖，不知为什么，一个越南小伙儿说：fuck! 这时麦克又显出smart ass 的本性，嬉皮笑脸的问：you wanna fuck Chinese？马上引起四个人的一阵淫笑。也许这只是一个玩笑，但我听起来非常刺耳，不知为什么，一股邪火直往上冲。两个广东妹装作没有听见，低下头干活。我虽然一文弱书生，但当时豪气顿生，感觉中华民族的生死存亡，已全然系于我一身，马上站起来质问麦克：what did you say?

麦克试图再重复一遍，但话音还没落，我已经抱起起一箱酱油（12瓶）劈头砸过去。麦克慌忙低头，酱油箱擦着头皮而过，乌黑的酱油流的到处都是。麦克已全然没有了嬉皮笑脸的神气，冲我吼道：you wanna fight？

我也不答话，抓起一根铁棍劈头就打。麦克为我的威势所逼，已无心恋战，撒腿就跑。我尾随麦克冲进商场，在惊慌的顾客中紧追麦克在商场转了三圈，直到老板和经理死死把我拉住，才算没有弄出什么事来。麦克满脸苍白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
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后怕。如果当时酱油砸中了麦克，不知会是什么样子；如果麦克没有逃跑，也必然是一个难堪的结局。我应该感谢麦克才是。当时主要是来美后没有调整好心态，本来一肚子气，麦克只是不小心点燃了我怒气的导火索。如果再遇麦克，我一定为当年的事情道歉。
最后的处理是：麦克象我赔礼道歉，并清洗地上的酱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