July 19, 2005

夸张与矫情

昨天在老废的激将下,我索性把王勃的“滕王阁叙”也定为“矫情类”,本想蒙混过关,没想到又被信天翁大鸟抓个正着。既然如此,本诗圣语不惊人死不休,决定坚守阵地,人在阵地在,将矫情进行到底。


我曾经英明的指出:“夸张必须夸大到不真实的程度,才能达到夸张的真实”。这虽然不是定义,但却指出了夸张的本质特性,即“不真实”。而“矫情”则是“虚假的情感”,和夸张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,惟风马牛不相及也。


“燕山雪花大如席,片片吹落轩辕台”,“造化钟神秀,阴阳割昏晓”,“白发三千丈,缘愁似个长”过分的夸大了本来的事物,因为再大的雪花也不会“大如席”,岱宗只不过象个“屁股沟”(呸!),但绝对不会让人感到“矫情”,因为作者是用夸张的手法表达一种感受。夸张一定要夸大到“不真实”的程度,最忌讳的是看起来又象夸张,又象真实。如果说“白发两三尺”,便没有了一点韵味,几近于“酸”了。


而“矫情”是虚假,是卖弄,是哗众取宠,和夸张虽然形似,但一个重在“不真实”,一个却误导读者相信其夸大的“真实”,Attitude是非常不同的。王勃“滕王阁叙”一文,对元婴极尽誉美之词,但可惜和事实相距甚远。杨慎“升庵诗话”云:


“予考《新旧唐书》,并云元婴为荆州刺史,骄佚失度。太宗崩,集宦属燕饮歌舞, 狎昵厮养。巡省部内,从民借狗求罝,所过为害,以丸弹人,观其走避则乐。及迁 洪州都督,以贪闻。高宗给麻二车,助为钱缗。小说又载其召属宦妻于宫中而淫之。 其恶如此。”


另外赋体自有唐以来,已脱离了“发乎情,止乎礼义”的传统,叠床架屋,骈俪藻饰,无感而发,开了后世八股文的先河。王勃写滕王阁叙时乃一个毛头小屁孩,哪有那么多感慨?周保绪云:“若乃离别怀思,感士不遇,陈陈相因,唾瀋互拾 ... 不亦耻乎?”,袁枚“仆意神韵二字,尤为要紧。...神韵是先天真性情,不可强而至。”,老杜所谓“矫情”,都是至理名言。看看下边一段:


“嗟乎!时运不齐,命途多舛。冯唐易老,李广难封。屈贾谊于长沙,非无圣主;窜 梁鸿于海曲,岂乏明时?所赖君子安贫,达人知命。老当益壮,宁移白首之心;穷且益 坚,不坠青云之志。酌贪泉而跛哉薅袒丁1焙K渖蓿蛞】山樱欢缫咽牛?桑榆非晚。孟尝高洁,空怀报国之情;阮籍猖狂,岂效穷途之哭?”


这些有多少是他的真实感受?当然,王勃很有文采,但写文章,“词达而已矣”,没有真情,文采焉附?墨子质木无文,不也流传百世?


批完王勃,余秋雨本来就不用再提了,但为了满足老废“举例”的要求,摘下几段:


道士塔:


“王道士每天起得很早,喜欢到洞窟里转转,就像一个老农,看看他的宅院。他 对洞窟里的壁画有点不满,暗乎乎的,看着有点眼花。亮堂一点多好呢,他找了两 个帮手,拎来一桶石灰。草扎的刷子装上一个长把,在石灰桶里蘸一蘸,开始他的 粉刷。第一遍石灰刷得太薄,五颜六色还隐隐显现,农民做事就讲个认真,他再细 细刷上第二遍。这儿空气干燥,一会儿石灰已经干透。什么也没有了,唐代的笑容, 宋代的衣冠,洞中成了一片净白。道士擦了一把汗憨厚地一笑,顺便打听了一下石 灰的市价。他算来算去,觉得暂时没有必要把更多的洞窟刷白,就刷这几个吧,他 达观地放下了刷把。”


评:虚假,过分,假幽默。


“王道士完全不能明白,这天早晨,他打开了一扇轰动世界的门户。一门永久性 的学问,将靠着这个洞穴建立。无数才华横溢的学者,将为这个洞穴耗尽终生。中 国的荣耀和耻辱,将由这个洞穴吞吐。”


评:然然已经批判过了。


一个王朝的背影:


“记得很小的时候,历史老师讲到“扬州十日”、“嘉定三屠”时眼含泪花,这是清代的开始; 而讲到“火烧圆明园”、“戊戌变法”时又有泪花了,这是清代的尾声。年迈的老师一哭,孩 子们也跟着哭,清代历史,是小学中唯一用眼泪浸润的课程。”


评:谁的历史老师会哭着讲清史?


俺一个名人大家,去撕余秋雨的文章,实在大失身份。如果老废还有意见,俺连“醉翁亭记”,“秋声赋”,“阿房宫赋”,“赤壁赋”,“岳阳楼记”,韩愈,柳宗元都一起撕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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